政治

民主不只是選邊,更是對話

文/管中祥

投票日越近,選戰越來越激烈,各類奇形怪狀、奇門循甲招式一一出籠,候選人陷入巷戰攻防,頻頻出招,殺紅了眼。選舉中本來就少見的政見討論更顯得無足輕重,相反的,候選人之間的口水謾罵確實越來越多,越來越直白。一些平日看起來有修養的名人士紳,一夕之間露出狡詐與猙獰,人性不知不覺地顯露出來。

當然,選舉不是都這麼糟,不論是中央政府或地方政府也會趁機放出大利多,甚至有不少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就拿我住的村子來說吧,這裡是「住」、「農」混合的區域,有些農地已轉成建地,也許因為是還沒找到買家,還沒大興土木,成了長滿雜草的荒地。

在這裡住了五六年,一直以為這些雜草淹沒的所在是私人土地,不過,上個月開始,有了奇妙的變化。「荒地」四週的雜草陸續清除,用水泥畫出了畫出一條長長的小路,沒多久,水泥小徑就變成紅磚道。這時我才知道,原來以為的「荒地」竟然是政府早就規劃好的人行道,也許是因為選舉,他們才有機會見到天日?!

這樣的現象不會只在民雄,選舉一到,各地的建設突然加快了腳步,破土的破土、開工的開工、簽約的簽約、通車的通車、剪綵的剪綵,突然之間比極權國家更有效率,原來作不到的,一覺醒來就變了。至於,是不是真動工?品質好不好?東西是否堪用?那就以後再說吧!

選舉真是奇妙,不僅可以逼出人性,也可以長出人行道!

不論是政策買票、政見唬爛,還是候選人的沿街對罵、酸言酸語,我們仿佛只是看戲的觀眾,只能透過搖控器在有限的頻道中選擇不爛的戲碼,我們也像是市場裡的消費者,在攤商中東挑西揀喜歡的商品。但,候選人與選民真的只能是銷售員/商品與消費者的關係?

含笑投票或是含淚投票,雖然有時是不得已的選擇,但對許多人來說,卻是十分必要,開心投票的是想歡歡喜喜的選出為己服務的公僕,或者引導人生方向的救世主;含淚投票的,多是為了顧全大局,或者防止討厭的人當選。

然而,投票只是把人民視為數字推砌,就如同電視節目的收視率,把觀眾假設是平等且無差異的個體,用人頭、用數量來決定輸贏。但這種選舉方式,候選人未必知道我們想要什麼?我們也只能用「要」或「不要」來表達我們的想法。

但,每個選民的處境不同、需求不同,權力大小更是不同,把選民視為均質的個體,根本是無視人與人之間的個別差異與需要。進一步來看,民主的價值並不只是投票,更重要是「對話」,透過對話不僅可以了解人民的差異與需求,一個候選人願不願意和人民對話?如何對話?也可以從中了解他是不是真的願意為人民服務。

11月16日在民雄國中舉辦的【新住民也是台灣人,關心政治不落人後】嘉義新住民問政座談會,邀請三位嘉義縣縣長候選人直接來與新住民面對面,接受新住民姐妹的提問,表達他們對新住民的「重視」和「關心」。

主辦單位雖然在活動舉辦前兩個禮拜就和候選人連繫,他們也表示至少會派人參加,但實際上這些候選人未必都真的重視新移民的需要。

現任立委的翁重鈞雖然正面回應新住民的訴求,但卻是在會議進行一半才匆匆趕到,嘉義縣長張花冠忙著在高鐵站舉辦「新移日活動」,會議結束後,候選人的代表才出現。黃宏成台灣阿成世界偉人雖然一早就趕來,但最後卻以主辦單位的態度不佳退回承諾書。

相較於候選人的態度,新移民對自己的神聖一票相當重視,她們希望了解候選人的想法,才願意投下寶貴一票,現場姐妹們也提出她們的需求與想法。

來自越南的阮金紅希望未來縣府能設置外國人諮詢委員會,由新住民、移工、其他外國人擔任委員,針對嘉義縣的外國人事務進行政策諮詢及提供建議;阮蓓海則指出新住民故鄉太遠,和夫家吵架時,沒有娘家可回,就算有姊妹願意收留,也會礙於家庭因素而拒絕,她希望候選人承諾將來縣府能置暫置中心,讓無家可歸的新住民能夠暫時安住;柬埔寨的姐妹洪羽廷則指出,姐妹的工作薪資大多不到法定的基本薪資,要求政府落實勞動檢查,改善新住民勞動條件問題;邱美菁希望能設置多國文化中心,由新住民能夠擔任講師介紹多國文化、辦活動、學習、開會討論公共事務。中國籍的王麗麗務農多年,種植有機蔬菜,她建議政府可以建立合理的產銷基制,讓農產品可以在地生產在地銷售、縮短運輸里程,農產品生產監控,防止盛產崩盤,並希望將來嘉義縣能夠自產自銷,把好的農產品推廣回在地,並提供在地食材作為中小學營養午餐。

這些姐妹在不同時間,從不同國家來到台灣,有不同的生活環境,也有不一樣的人際網路,更有不一樣的需求,雖然都被稱作「新住民」,但卻是一個個差異的個體。然而,這些差異在現有選舉制度及選舉方式是不會被聽到、被看到,候選人如果不走入社會和人民對話,也不會了解他們的差異與需要,提出的政見也只會是紙上談兵、空中樓閣,毫無作用的想像大餅。

民主不是只有投票、選邊,重要的價值是傾聽、對話與論辯,這才是真民主!不願意和人對話的政治,永遠不會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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