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庫記者楊鵑如
明天是512護師節，然而護理人員從兩年前排除責任制、今年工時又縮減至40小時之後，反而遭資方巧立「隱形工時」，血汗過勞情形一直未改善。台灣護理產業工會、台灣勞工陣線與立委林淑芬今（5/11）開記者會，公布今年調查護理人員工時結果，竟有護理師週工時最高竟達90小時，比法定40工時多出一倍，休息時段經常得「待命」等候醫院叫人，或是發生下班後6小時就要繼續上班，勞動條件低落的慘不忍睹。
勞團呼籲，勞動部針對醫療保健業的勞動檢查，應制訂「陪檢」制度，讓專家學者看穿護理師真實血汗情形，衛福部對醫院評鑑也應該要有護理人員工會代表參與「陪鑑」，不該讓違法的醫院資方年年通過評鑑。
超時、沒加班費、護病比未改善 勞基法保障在哪？
台灣護理產業工會理事長盧孳艷公佈今年2月至4月針對護理人員進行的工時問卷調查結果，共731份問卷，平均年資7.5年，是世界最低。
1. 92%有輪班經驗，25%的輪班及工時形態沒有放在工作規則裡。
2. 78%每週超時工作，平均每週工時46.6小時。最血汗工時高達90小時。
3. 超時工作是否有加班費？僅3成依照勞基法給付加班費給付，大多讓護理人員積時數，不能補休。醫院為逃避勞檢，迫使賣時數，曾有案例累積1000多小時，被迫每月結清，以時薪150元買回。
4. 工時隱形化之「二頭班」：將正常工時8小時切開，7成護理師中間相隔超過1.5小時，平均切割3.4小時，最多相隔6小時。「讓護理師早上上班，號稱中午回家休息長達6小時？說實在因為交通方便等，護理師只能選擇繼續工作，實則工作12-14小時。中間相隔不算工時，直接隱形化，還被認為這是醫院管理者的智慧？」
5. ON CALL（待命）：雖說急診及開刀房會需要待命，但現實是醫院幾乎所有單位為了節省人力，都對護理師施行待命。超過4成護理師需要待命，沒有工時自主權，也喪失休息權。「待命也不算工時、沒有薪資，頂多有津貼、車馬費。有算時薪的算不錯了。」
6. 班距相隔短：護理師「三班制」，應相距不得低於11小時，調查發現兩班間沒超過11小時的有21%，最少只相距6小時。「也就是下班回家屁股還沒坐熱，就要上班了。」
7. 工時隱形化之「交班」、「在職教育」：兩班護師必須「交班」交代病人狀況，時數30分鐘到一小時，8成的人表示不被算工時，在職教育也不算工時。
8. 護病比：幾乎所有醫院都違法。醫學中心的評鑑標準應1:9，實際上平均9.6人，區域醫院應1:12，實際平均13.1人，地區醫院1:15，實際上19人，大夜班的一位護理師甚至要照顧23人。
護理師若倒 病人就要自求多福
對於超時工作對護理師造成的嚴重身心殘害，盧孳艷提供美國醫學雜誌今年4月份研究報告數據：24年來約19萬護理人員研究，輪值夜班若1個月輪3天，1000人中有4人的心血管疾病增加；輪班歷史5年的話，比一般人增加12%罹病及死亡率，輪班5-9年增加20%，超過10年則有27%的機會倒下。
盧孳艷表示，台灣領有護理師執照有24萬人，只有14萬人在前線工作，有10萬人不願意當護理師。每當護理師訴求必須改善勞動條件時、改善護病比時，資方就會威脅恐提高成本、不敷經營、要「關病床」？她認為只要護師勞動條件好，護師人力就會回流，根本不需要關床。現行狀態就是護師流動率高，不願從事護理工作，過勞超時的情形更讓自身健康與病人陷入危險之中。
從左至右：台灣勞工陣線秘書長孫友聯、立委林淑芬、台灣護理產業工會理事長盧孳艷、衛福部醫事司科長李中月。
立委林淑芬表示，雖然今年縮減工時，兩年前也已經積極將護理理師脫離《勞動基準法》第84條之1「責任制」的苦海中，甚至連健保署在去年都撥出了人民納稅錢20億元，幫醫院主管付護理師的加班薪水，為何護理師仍然超時工作又領無加班費？這樣納入勞基法所為何來？因此政府的角色一定要介入，勞動部要硬起來。
專家學者陪同勞動檢查 別讓資方隱藏違法
勞動部條件司專門委員王金蓉回應，護理人員的工作規則都要經勞資雙方約定同意，若護理師的「待命」狀態是在雇主指揮監督下進行，都該視作工作時間。「在職進修」若是雇主指派也算工作時間。班距過短問題，王金蓉則說，目前勞基法的修正草案中，希望能明確規範班距間不可低於11小時，若通過的話，對於護理師的適當休息時間能更明確。
勞動部職安署副組長張國明表示，去年勞動部勞檢醫療場所有2770場次，包含安養中心等有5014場次，是往年的2.5倍。專案勞檢的結果，醫院違法比例在1/3-1/4左右。對於專家學者「陪檢制度」，張國明說去年12月訂定「地方主管機關邀請專家學者陪同作業原則」，昨天的全國勞檢業務工作會報中，也要求各地方政府要針對專案檢查計畫邀請專家學者參與。
林淑芬追問衛福部，為何醫院勞檢結果確實違法，醫院評鑑卻都通過？難道資料造假？由於醫院評鑑是綁著健保給付，從地區到醫學醫院，沒有一間的護理人力配置符合標準。衛福部醫事司科長李中月說，醫院若勞檢違法，會請地方衛生單位積極輔導改善，衛福部也會列入評鑑查核參考。評鑑與勞檢的落差，因為評鑑上人力查證有困難，目前實地評鑑都有醫用者代表及觀察員陪評。林淑芬則批評，都是行政主管陪評，沒有基層工會的參與，根本官官相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