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 反全球化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陪你們撐到最後

文/Crescent  (攝影師)

104年3月23日9:00,背起相機,準備開始影像實況 剛抵達青島東路與朋友會合,他們說行政院被攻入,青島東路漢濟南路人數驟降,我要去的話自己小心點。

在行政院裡,穿著南港分局外套的警察從我身邊經過,一股毛骨悚然的預感排山倒海襲來。想著剛才朋友得到的消息:「他們今晚玩真的!」握持相機的雙手開始發抖。 後門集結了大量靜坐人群,律師也到場了,有人不斷在宣導如果你被警察抓住,你該如何面對。這短暫的寧靜就像暴風雨的前夕。

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我知道今晚有水車、有鎮暴警察,就算隨身背著的相機和電腦可能會被破壞掉,可是我就是不打算走。至少在一切可能發生的悲劇發生前,想和爸媽報平安。 結果電話一撥通,聽到的不是馬上引來一頓狂罵和咆哮。我媽媽哭喊著「你怎麼那麼丟臉!去湊什麼熱鬧!你是暴民嗎?你不要再回來了!」我爸爸則是說你永遠都不要回來了啦,我們家從此跟你斷絕關係。

我試著冷靜下來,慢慢解釋我的理由,電話那一頭卻被重重摔在地上。 我永遠會記得這段話…我只是想為自己的未來儘一份心力、我只想得到家人的支持,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傷害我?

接近晚上11點,驅離時間拖延了,似乎是還沒集結完成,聽起來隨時都會開始。我今天是來影像實況的,評估了一下形勢,我沒有記者證,就算真的拍到了什麼,我可能也走不了了…而且,我真的怕了,我的家人是不是真的要放棄我?在各種懷疑和矛盾和壓力下,最後還是跟著朋友離場。

12點多,回到濟南路上,我的朋友告訴我後門驅離已經開始。 拔腿狂奔衝回入口附近,看到那一切,我開始哭了。站在偌大的十字路口,聽見前方行政院裡不斷大喊冷靜、警察後退,哭泣大罵的人們;左邊若無其事地流動、徑自行走的人們,右邊門口賣力大吼、不斷拜託看熱鬧的群眾加入的人們,後面濟南、青島東路靜坐聽著表演或演講的人們,千萬個念頭不斷盤踞著我的內心,既煎熬又無力。

對不起,我居然沒有陪伴你們撐到最後,對不起。 如果我還能為你們做些什麼,那就是用我的照片昭告天下——請你們看清楚,這就是這個政府暴力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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