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黑板的社會課

選舉是門好生意?

圖/Tax Credits(依CC授權方式使用)

文/任懷鳴(高雄市公民監督公僕聯盟執行長)

今年的九合一選舉雖然要到11月下旬才舉行,但各地的選舉氣氛卻早已進入發燒狀態,不但競選看板四處林立,宣傳車到處跑,甚至參選人的造勢活動、募款餐會都已悄悄開打。許多人或許見怪不怪,但小市民不免好奇,難道這些都不用錢嗎?還是當選後可以賺回來呢?

日前,有一群多為母職的女性召開參選記者會,令人耳目一新。這個自稱「歐巴桑聯盟」的團體宣布,全台將會有近20位參選人代表聯盟投入年底縣市議員選舉,誓言要將「小民的聲音」帶進議會。小市民聽了固然拍手叫好,卻也不免懷疑:「你們沒錢沒勢,選得上嗎?」

有趣的是,媒體記者將「歐巴桑聯盟」與日本藝人篠原涼子主演的日劇《民眾之敵》相提並論,似乎期待「素人參政」也有機會在台灣打破長期以來的政治格局。結局會如何?當然要看後續發展才知道。

但日劇描述篠原涼子主演的家庭主婦佐藤智子,是因為得悉市議員的年薪達950萬日圓,覺得「這工作好賺」,才決定參選市議員。如此「天真」(naïve)的動機雖然顯得說服力不足,但小市民似乎也覺得合理,日幣950萬相當台幣260萬,的確是不錯的收入啊!4年1,040萬元,當初競選的經費應該就可以回本了吧?

但台灣的議員收入有這麼好嗎?值得研究一下。根據《地方民意代表費用支給及村里長事務補助費補助條例》,縣市議員的法定「直接收入」[1]有三項:研究費[2]、開議日出席費[3]、及春節慰勞金[4]

若是直轄市議員,這三項的金額分別是:126,675元/月、367,500元/年(以全年開議150日計)、190,013元/年,合計年薪超過200萬。若對照日本的平均國民所得是台灣的1.6倍,台灣的議員收入似乎更加優渥?

但是,如此高薪是不是就足夠應付競選的經費呢?一般而言,這要看選區規模、以及選區內各參選人「軍備競賽」的情況而定。

一位自稱曾在2014年參選桃園市議員的mechtec(小豆)在PTT發表過一篇《競選要花多少錢》的文章,他是這麼算他自己的花費:登記參選保證金20萬、「A4單張廣告62000張3次+派報」60萬、「大樓外牆帆布廣告29面牆面租金」100萬、「帆布廣告29面印刷+吊掛」140萬,合計320萬。如果這位mechtec先生(或女士)因此就當選,以市議員的4年年薪800萬來算,投資報酬率似乎還算不錯。只可惜他(或她)並沒有當選。

參選過程中,mechtec先生(或女士)也逐漸發現:和那些屬於「正規軍」的其他參選人的選舉花費比起來,他這個「插花的」參選人所花的320萬,恐怕要算是小兒科了!因為,除了前述那些和他相同的文宣開銷之外(金額可能更高),還有一些他「來不及做」、「沒想到要做」、以及「根本做不起」的競選開銷。

包括:「搭鷹架的大型戶外廣告加土地租金」每一面10萬元起跳,小型看板(每片100元,有人做了75,000片。也有較大片的每片220元,甚至更大片的每片300元),流水席(以較便宜的「炒米粉席」為例,每場3萬元,每週辦2~5場,連辦3~7個月),競選總部租金50~100萬。林林總總加起來,上千萬的開銷恐怕都只是「基本款」。mechtec先生(或女士)在文章中就說,一個小小直轄市議員的選舉花費「據說都至少3千萬起跳,甚至有聽到將近一億的數字」!

雖然有評論批評日劇《民眾之敵》劇情說服力不足,也沒有深入描寫政治的黑暗面,但畢竟讓小市民見識到「政商暗黑勢力」可以如何裹脅小小議員,而小議員又如何「無奈的」屈從於這些「政商暗黑勢力」。其實,現實世界的劇情恐怕也差不太多,甚至比戲劇還更慘烈。那麼台灣呢?以前述台灣選舉經費的「天價」程度看來,又有多少議員能不受金主的裹脅呢?

難怪柯文哲市長要感慨「台灣選舉經費太貴,是政治敗壞的開始」啊!


[1] 縣市議員還有其他須檢據核銷的「非直接收入」,包括:「為民服務費」每月2萬元(非直轄市較少)、「健康檢查費」每年1.6萬元、「保險費」每年1.5萬元、「出國考查費」每年15萬元(非直轄市較少)、「助理費」每月24萬元(非直轄市較少)。
[2] 議員的「研究費」按月支領,分別比照直轄市或縣市局處首長之月薪,包括:本俸、專業加給及主管職務加給。
[3] 「開議日出席費」每日2450元,包括:出席費1000元、交通費1000元、膳食費450元。一般狀況是,只要開議當天有簽到,只可領取。
[4] 議員的「春節慰勞金」為1.5個月的研究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