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民間司法改革基金會
2005至2016年間，戴立紳任職於新竹縣家畜疾病防治所，因他發現長官不斷要求他作假帳、公費私用時，他透過政風室向法務部廉政署自首，並提出有力的證據，協助檢警調查，讓貪腐的共犯結構有機會被揭露並受到司法追訴。而審理戴立紳貪污案件的刑案法官認為，他不懼壓力勇於檢舉，免除他個人的刑責。但戴立紳卻因為這個「免刑判決」，於2016年經新竹縣政府核定「免職」且「永不任用」。戴立紳勇於揭弊卻反而喪失公務人員資格，顯係屬對其服公職權之重大侵害，故民間司改會於2018年1月10日遞狀為戴立紳聲請大法官解釋。
然而，憲法法庭於今年（2022年）5月27日卻以八比七的大法官決議票數，決議不受理本案，錯過本案對揭弊者保護的制度改善及個案救濟的憲法審查機會，令人痛惜。檢視本案憲法法庭111年憲裁字第254 號裁定及所附二分不同意見書後，律師團認為對揭弊者的保障與制度改善，應該仍有很大的努力空間
現行《公務人員任用法》依舊欠缺對揭弊者的保護機制！
《公務人員任用法》規定只要曾服公務有貪污行為，經有罪判決者即應免職。
這樣的制度設計，對揭弊者的保護，只給予刑罰上的減免，卻會讓揭弊者無法繼續保有公務員的身分，顯然與國家鼓勵公務員自首揭弊的精神相衝突，也違反比例原則的要求，對於憲法保障人民服公職的權利，亦有不周。此種制度現況，將造成公務員可能會為了保全工作，而不敢揭弊的結果。然而，無論是《公務人員任用法》或是其他法律（例如延宕許久的「揭弊者保護法」草案），迄今均未對此不公平之制度現象完成相對應之立法改良，令人遺憾。
憲法法庭之理由淪為例稿，未真正回應不受理之理由！
本案憲法法庭111 年憲裁字第254 號裁定不受理之理由有二：「系爭規定究有如何侵害憲法所保障之服公職權，客觀上尚難謂已為具體之敘明」、「系爭規定未就公務員之有罪判決態樣予以區分，以及未排除公務員吹哨者一律予以適用，究有如何牴觸憲法上之比例原則或平等原則，客觀上亦尚難謂已為具體之敘明」。
然而，綜覽本案之釋憲聲請書即可發現，聲請書已援用憲法第18條、司法院釋字第491、546、575、583、611、715號等解釋及聯合國反貪腐公約相關規定，具體論述本案所涉條文已侵害憲法上人民之服公職權。且聲請書解構相關法律體系，並一一援引司法院釋字第701、712、732號解釋、455號解釋翁岳生大法官協同意見書中關於平等原則之見解，及司法院釋字66、461、711、715、754解釋等比例原則之憲法論述，無疑已具體敘明本案存在違反平等原則及比例原則之爭議。可惜的是，多數大法官對於本案聲請書的理由並未具體回應，卻以例稿式的抽象理由裁定不受理本案，錯失實質審理本案憲法議題的機會。（戴立紳免職案釋憲聲請書）
本案二份大法官不同意見書，更指明本案確實具備憲法審查之價值！
本案雖以一票之差遭憲法法庭不受理，然附有2份不同意見書（共5位大法官）值得參考。不同意見書中均指出本案具備憲法上原則重要性，且點明依據司法院釋字第66號解釋，就受緩刑宣告者對系爭規定具有緩刑期滿可以服公職之例外情事，然而卻對於完全免除刑責之免刑宣告一律限以免職之單一效果，亦屬應討論的議題。而若本案得以進入審查，亦能推動相關立法進度，甚為可惜。
關於揭弊者保護之立法倡議及個案救濟，本會將持續努力！
附件
- 戴立紳免職案釋憲聲請書
- 戴立紳免職案大事紀
日期 內容 相關案號 2007.07~2011.04 戴立紳被其直屬長官要求作假帳、公費私用 2012 年底 戴立紳向政風處揭發弊案，並自首 2015.11.25 新竹地方法院判決—免刑 103 年度訴字第 65 號 2016.01.30 新竹縣政府核定免職 府人力字第 1050019480 號 2016.02.23 戴立紳向保訓會申請復審 2016.05.10 保訓會復審決定—駁回 105 公審決字第 0102 號 2016.07.13 戴立紳提起行政訴訟 2017.01.05 台北高等行政法院判決—原告之訴駁回 105 年度訴字第 1075 號 2017.03.17 最高行政法院裁定—上訴駁回 106 年度裁字第 295 號 2018.01.10 義務律師團協助戴立紳聲請釋憲 2018.05.28 法務部召開「揭弊者保護法草案立法 」研討會 2019.05.03 行政院正式向立法院提出「揭弊者保護法草案」 2019.05.27 「揭弊者保護法草案」送黨團協商，但最後未三讀通過 2021.04.14 立法院舉辦「從0402太魯閣號鐵道事故，制定揭弊者保護法規刻不容緩」公聽會 2021.12.08 立法院舉辦「從核四安全談揭弊者保護制度，落實廉能政府及行政中立」公聽會 2021.12.08 立法院舉辦「從核四安全談揭弊者保護制度，落實廉能政府及行政中立」公聽會 2022.01.25 法務部陳報「揭弊者保護法草案」公私合併版（第4版）送行政院審查 2022.05.27 憲法法庭以8比7票數，裁定不受理戴立紳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