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權, 公佈欄

那個地方很棒,我們一起去吧!

文/楊鵑如

一群伊甸活泉之家的精神障礙朋友正學習著做公民新聞報導,其中一個主題是訪問記者,因此我受邀前去接受訪問。約兩小時訪談後,與大家道別,離開了活泉之家。公庫庫長問我有沒有什麼心得?我說:「沒有什麼心得啊?」庫長大驚:「沒有感想嗎?」顯得我很無情一樣!嗯…所以我分享一下被「這群人」採訪的心得吧!

「這群人」一起在伊甸活泉之家相聚,以有別於傳統醫療的「會所模式」,實行社區復健服務。我承認這是我寫心得時才孤狗來的,我去之前根本沒什麼想法,我知道大家覺得精障者某程度不正常,我抹除了「正常」概念,認為人類每個個體存在,本身都是一種差異,精神障礙只是其中一種類型。我穿著輕便、踏著夾腳拖輕鬆的前往接受訪問。但我告知女友要去接受精神障礙朋友的訪問時,她說:「你會不會去了之後覺得那裡很好、很適合我,就把我送去那裡了吧?」我說:「如果那個地方很棒,那我可能會跟你一起去那裡。」畢竟我一直覺得人們都有些不同程度的精神狀態,有好有壞、有爆發的、沒爆發的、隱藏的、外顯的等等。

到了伊甸活泉之家,與精障朋友們互相自我介紹。看著這群人,我開始思考:這群朋友會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要說的比平常更淺顯易懂嗎?我要用怎樣的方式面對他們呢?我所要分享的社會議題他們都有概念嗎?不過我去各高中大學演講時,對著台下的同學們也是有同樣疑問。

這群朋友提出的問題大部分也都是一般人對記者的想像,提問時甚至更直接。例如:你的政治立場為何?跟主流媒體一起跑新聞會不會吃虧?生存還可以嗎?上司會下指導棋嗎?要你跑不想跑的新聞…等,非常有趣。而他們對於政治角力、北捷殺人事件、318佔領議場行動等皆有所聞,經常提問媒體公庫對這些事件的立場。公民行動影音紀錄資料庫主要以影像紀錄社會運動,並不會跑刑案、天災人禍、娛樂花邊這些新聞,有位朋友問說:如果是你去跑北捷殺人新聞,你會用什麼角度去報導?這是我很少去思考的面向,我們批評媒體以聳動手法報導新聞,腥羶色角度造成人心不安,若是公庫報導呢?對於受害者我問不出「你現在感受如何」的問題,但能問什麼呢?或者一定要追著兇手或是被害者問問題嗎?

談到社運議題,聊到土地徵收或是都市更新,其中一位朋友述說著他的想法:「如果我有資金,我也可以把土地買起來放,等到漲價再賣掉賺一手!只可惜我沒錢。」我說:「你的想法跟趙藤雄可不是一樣嗎!」這樣一個簡單的資本邏輯可是相當程度的滲透的每一個人。我們打趣的說:我們沒有錢只能玩紙上遊戲大富翁,真正的有錢人可是拿著土地去玩他們的資本遊戲!

我在聊天受訪的過程,我並不知道這些朋友們的背景。他們看起來再普通不過,跟我平常接觸到的受訪者也沒什麼不同。我在採訪現場有些遭受不平待遇的長輩,無法好好的說明他所遭遇的處境,只能祈求政府放他們一條生路,或是經常離題的說了一大串問題與故事。身心障礙者朋友上街遊行要求政府應做到教育與資訊平權,腦性麻痺的同學總是要一字一句用力的說明訴求,我們得耐心的聆聽他們的說法。精障朋友可能也有這些不同程度的障礙:注意力不集中,說話經常離題等。但說實在的……啊這不是很多人的通病嗎?我真的對被「這群人」採訪沒什麼感想啊!

受訪結束後,我收到伊甸活泉之家朋友繪畫作品明信片,是精障朋友用畫畫說他們的故事。我時常得調適採訪後的負面情緒,調節我的個人狀態。下次我在腦袋打結的時候,也可以像這群朋友一樣,用畫畫抒發我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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