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台灣動物社會研究會、立委陳椒華國會辦公室
老師，這題答案有問題！
國中會考：平飼、放牧雞蛋 為何不普遍？
答案應為「政府缺乏廢除格子籠禁令與積極政策引導」
今年國中會考社會題目呼應全球重視動物福利趨勢，出現「非籠飼雞蛋」考題，說明「歐盟基於公眾健康及動物福利等理由，於2012年起，禁止境內農民以傳統格子籠方式飼養蛋雞，並立法規定市售雞蛋必須明確標示其飼養方式，讓消費者可以在平飼(即室內放養蛋雞)、放牧(除室內空間外，還提供蛋雞戶外活動空間)等友善生產的蛋品之間做出選擇。」並提問「上述友善飼養方式逐漸在臺灣推行，但所產出的蛋品在臺灣市占率仍不高，其原因最可能為下列何者？」師範大學心測中心並於5月22日公布解答為「C:蛋品售價比較高」。
長期推動經濟動物福利，輔導蛋農轉型友善飼養的台灣動物社會研究會與陳椒華立委今（15）日共同召開記者會指出：此題答案的正解應是「政府缺乏廢除格子籠禁令與積極政策引導」，考題提供給學生的答案選項有爭議。並呼籲政府應立刻跟上國際趨勢，盡早提出廢除格子籠禁令，學習歐盟擬定相關配套措施，以帶領產業進步，保障辛苦產蛋母雞的動物福利與消費者健康。
非籠飼雞蛋不一定比較貴！
最貴盒裝雞蛋前十名，超過一半是殘虐母雞的「籠飼雞蛋」
台灣動物社會研究會為驗證解答，從2022年5月底至6月初，於雙北12家通路共蒐集紀錄95款包含籠飼與非籠飼的盒裝鮮蛋銷售價格，發現前十款最貴的蛋品中，超過一半都是殘虐母雞的「籠飼雞蛋」! 證明善待母雞的平飼、放牧雞蛋（非籠飼雞蛋）價格並非大考中心預設的「比較貴」，且部分品項價格甚至比籠飼雞蛋低（表一）。
本次抽查結果顯示，95款包含籠飼與非籠飼盒裝鮮蛋平均價格為一顆11.7元。其中非籠飼有29款，平均蛋價一顆13.3元；29款中又有55%的蛋價落在一顆10.5元至12.87元間。另有多家為通過研究會「友善雞蛋聯盟」蛋雞動物福利標準嚴格稽核的牧場，蛋品售價都在10元至12.5元間（表二）。
研究會發言人寸舫筑指出：近二十年來，各國政府重視經濟動物福利，紛紛制定廢除格子籠禁令與轉型措施引導產業轉型，才是非籠飼雞蛋能夠普及的關鍵，而非「蛋品價格」。且近幾年消費大眾日益重視動物福利，帶動蛋農轉型，不只價差縮小，更有許多非籠飼雞蛋價格低於籠飼，消費者務必睜大眼睛選購善待母雞的非籠飼好蛋。
〔表一〕雙北12家通路販售之盒裝鮮蛋，最貴前十名蛋品排行
兩大超市 非籠飼雞蛋與籠飼雞蛋價格比一比
再以台灣兩家最大超市全聯與家樂福為例，調查發現：全聯販售的「香草園向陽喫好蛋（白鮮蛋）」格子籠雞蛋一顆就要11.5元，而非籠飼養的「幸福牧場蛋黃香人道雞蛋」一顆僅要11.4元；家樂福販售的「大成鮮雞蛋（白蛋）」格子籠雞蛋一顆要價12元，非籠飼養的「家樂福自有品牌非籠飼新鮮蛋」價錢僅11.9元。研究會建議大考中心可以前往賣場走一趟，會發現正確答案並非價格，反而能幫助消費者正確認識市場趨勢，以免花冤枉錢買到剝削母雞的格子籠雞蛋（表三）。
台灣非籠飼雞蛋為何不普遍？
正確答案：政府缺乏前瞻性的積極政策引導
對照歐盟與全世界的轉型歷程，本次會考題的答案應為「政府缺乏廢除格子籠禁令與積極政策引導」。台灣近五年在民間積極推動下，非籠飼雞蛋產量快速攀升，無論是農民、產業還是消費者，整體意識與消費市場都已有顯著改變。農委會目前雖然訂有〈雞蛋友善生產定義與指南〉，以及在友善飼養與轉型獎勵上有相關措施，但卻僅止於此，至今不願提出前瞻性的政策，明確宣布台灣應在何時淘汰格子籠雞蛋，引領產業跟上國際趨勢。
以考題中的歐盟為例，歐盟於1980年代就已委託學者進行家禽動物福利的研究【註1】，並成立獸醫科學委員會（Scientific Veterinary Committee）提出分析報告，了解不同飼養系統對動物福利與食品安全的影響【註2】。歐盟於1999年決定廢除傳統格子籠時，境內僅約10.3%是非籠飼雞蛋，與台灣目前（2022年）的情況相似，但歐盟與其會員國正視動物福利的重要性，開展一連串的轉型配套措施【註3】【註4】，給予蛋農十年左右緩衝轉型，終於在2012年落實終止格子籠飼養的禁令【註5】。
即便從該題原本的答案「蛋品價格」切入，無論是國際轉型的經驗還是台灣目前的現況來看，都可以發現隨着非籠飼雞蛋產量達到經濟規模，以及農民的友善飼養知識和專業技術日臻成熟，非籠飼雞蛋和籠飼雞蛋的價差便會逐漸縮小。根據《美國農業經濟期刊》2017年的研究【註6】，加州禁止以傳統格子籠飼養蛋雞後，產業渡過約一年的初步適應期後，消費者支付每盒雞蛋的價差約9%（若原本是10元，則只有多1元）。
一起要求農委會最遲應於2030年
禁止以落後殘忍的「格子籠」方式飼養蛋雞 帶領產業接軌國際
全球持續受人畜共通傳染病影響，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學者研究分析1940~2004年的新興人畜共通傳染病事件，造成人類疾病的病原體中，有超過36%與經濟動物有關聯【註7】。2022年3月聯合國第五屆環境大會通過決議，指出必須以動物和人類「健康一體」的概念來面對永續議題，強調動物福利對永續發展的重要性【註8】；聯合國環境規劃署會前發佈的報告也提出：「人畜共通傳染病的出現，是由於人類非永續的行為所造成，包含日益密集化和工業化的糧食體系、過度消費等等」【註9】，再再凸顯提升經濟動物福利的重要與急迫。
陳椒華委員表示，今年國中會考出現「非籠飼雞蛋」的考題，提及動物福利，極富進步意涵，卻將價格過高歸因爲市占率不高的原因，實為可惜。也凸顯出政府在友善畜牧政策引導上的不足。
陳椒華進一步表示，既然《食農教育法》已正式施行，食農教育的定義，包含「友善環境、友善生產育養及畜牧、動物福利」，其推動方針包含「落實健康、符合生態永續的飲食生活」，農委會身為食農教育法中央主管機關，應制定友善畜牧水產政策,從源頭推動符合友善生態、動物福利的畜禽飼養方式，師法歐盟儘速提出廢除格子籠配套規劃。身為國中會考主管機關的教育部國教署，更應具備進步思維，提供國家棟樑正確的思考方向，並呼應世界趨勢，因此出題應更加謹慎，才能藉此提升教育意義。
本次國中會考帶出攸關全球永續的動物福利重要議題，雖然提供的答案錯誤，但也呼應了農委會應更積極進行蛋雞產業的轉型規劃與政策宣導。研究會呼籲「廢籠」已是不可避免的全球趨勢，歐盟今年甚至進一步宣佈將於2027年全面淘汰「所有經濟動物的籠飼系統」【註10】，台灣目前非籠飼雞蛋市場已具競爭優勢，農委會應盡速制訂格子籠落日期程，借鏡國際轉型經驗，於2030年淘汰格子籠飼養系統，避免持續落後國際！
【註1】 Tarrant, P. V. (Ed.). (1983). CEC farm animal welfare programme evaluation report 1979–1983. Luxembourg:Commission of the European Communities.
【註2】Michael C. Appleby (2003) The European Union Ban on Conventional Cages for Laying Hens: History and Prospects, Journal of Applied Animal Welfare Science, 6:2, 103-121, DOI: 10.1207/S15327604JAWS0602_03
【註3】LayWel (2022).
【註4】Simonin D. & Gavinelli A. (2019). The European Union legislation on animal welfare: state of play, enforcement and future activities [PDF file], In: Hild S. & Schweitzer L. (Eds), Animal Welfare: From Science to Law, pp.59-70.
【註5】Council of the European Union (1999). Council Directive 1999/74/EC of 19 July 1999 laying down minimum standards for the protection of laying hen. https://eur-lex.europa.eu/legal-content/EN/TXT/?uri=CELEX:31999L0074
【註6】Mullally, C. and Lusk, J.L. (2018), The Impact of Farm Animal Housing Restrictions on Egg Prices, Consumer Welfare, and Production in California. American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 100: 649-669.
【註7】 Otte, J & Pica-Ciamarra, U. (2021) Emerging infectious zoonotic diseases: The neglected role of food animals, One Health, Volume 13, 2021,https://doi.org/10.1016/j.onehlt.2021.100323
【註8】United Nations Environment Assembly. (2022). Draft resolution on the animal welfare–environment–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nexus.
【註9】聯合國規劃署. (2022). 《聯合國環境大會第五屆會議 5.2》。
【註10】2021年6月30日歐盟執委會（European Commission）宣佈預計在2027年全面廢除所有對經濟動物不人道的關籠飼養方式，擴及的物種包含蛋雞、肉雞、母豬、仔牛、兔子、鵪鶉、鴨子及鵝，並且承諾提供各項補貼協助農民全數轉型。未來每年將有三億隻經濟動物，不再關在剝奪動物展現自然天性的籠子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