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莊迪澎
新加坡看守政府的人力部長林瑞生本月四日在選舉的群眾大會上調侃地說“辛虧不是馬來西亞人”,此舉當然是要以他認為不如新加坡的鄰國來襯托人民行動黨治下的新加坡何其成功,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新加坡雖然比馬來西亞富裕,但是他們的總理李顯龍內心深處卻對比新加坡進步的馬來西亞民主化進程感到惶恐不安。
李顯龍的不安,至少可追溯至2008年。當馬來西亞公民在2008年3月8日的大選促成“政治大海嘯”,幫助在野黨否決國陣的國會三分之二多數席和拿下五個州政權之後,李顯龍政府治下的高等學府、研究機構和大眾媒體就深入檢驗公民和異議媒體動搖國陣權位的能力,深怕鄰國的反風會激勵新加坡島民重拾反政府的勇氣。
李顯龍和他的政府當然不是杞人憂天。2011年5月7日的大選,新加坡在野黨寫下1965年獨立以來最好的戰績--贏得87個議席中的6個,而且人民行動黨的總得票率滑落至歷年最低的60.14%。當時,另一在野黨國民團結黨的24歲候選人佘雪玲的臉書粉絲人數超越一直是臉書人氣最旺的資政李光耀,而李光耀亦因在選舉期間出言不遜,招致選民反彈,迫使李顯龍公開否定老爸的言論以求滅火。選後,李光耀和另一前總理和資政皆宣布不再擔任內閣職務。
2013年1月26日,榜鵝東國會議席補選,在野的工人黨候選人李麗蓮以3182張多數票爆冷勝選,贏得原本屬於人民行動黨的議席。
2013年5月5日,馬來西亞舉行第13屆大選,“五零五,換政府”的號角吹響全國,堪稱全民動員,雖然變天不成,但民聯三黨多贏了七個國會議席(總共89個),甚至獲得50.87%的總得票率,令國陣以缺乏正當性的少數得票率執政。
馬來西亞選後,曾在2011年大選前夕放寬參選政黨使用互聯網宣傳的新加坡,卻宣布調整互聯網分級執照條例,規定新聞網站必須申請執照及繳付五萬新元履約保證金(performance bond),急著為下一屆大選的網絡選戰“設防”。
李顯龍選擇在今年9月11日舉行大選,大概是看準了兩個時機:一是他老爸李光耀剛去世不久,想消費尚存的一絲“緬懷”氛圍來為人民行動黨保票,二是8月9日的50周年國慶剛過,想借著舉國自豪、歡騰的氛圍凝聚選民對政府的支持力度。不過,偏偏遇上馬來西亞的Bersih 4大集會在8月29日寫下50萬人赴會的空前盛況,有可能抵消人民行動黨政府的盤算。
這麼說不是往馬來西亞公民臉上貼金。如果人民行動黨老神在在,不認為Bersih 4的氣勢和氛圍會感染新加坡公民的求變之心,李顯龍斷不會在選前三天的群眾大會上開腔評論Bersih 4“具有種族主義色彩”,希望藉著否定Bersih 4的論調來阻截這股反風提振在野黨的士氣和民間的政治反對力度。
這是李光耀死後的第一場大選,人民行動黨肯定會繼續執政,但會丟失幾個國會議席、總得票率會滑落多少、有無部長級候選人敗選,都會削弱已無李光耀活著庇佑的李氏家天下接班人李顯龍的威信和正當性。李顯龍將繼續當總理,但他肯定得面對此殘酷的政治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