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時光會客室

《燦爛時光會客室》第319集:地方長輩返家防疫 孤單、家暴,怎麼辦?

整理 / 張芸萱

疫情升至三級警戒,連帶許多社區原有的長照活動也被迫停止,長輩頓時失去了進行社交活動的機會,社區延緩失能的活動暫停。在這種狀況下,獨居的長輩會不會因此更加憂鬱?地方長輩回家防疫,缺少了原有夥伴的社會支持,該怎麼辦?

另外,多年來政府協力建立的社區系統能否回應此次疫情?公衛措施是否落實社區?又該如何建立由下而上的社區防疫?

本集邀請到台灣在宅醫療學會副秘書長劉懿德來討論,地方長輩返家防疫,若有問題,怎麼辦?

面對疫情 社區不敢過多作為?

劉懿德表示,目前社區中可以看到兩種狀況,有自主行動能力的長輩,還是會來據點量體溫、血壓;而行動較不便的長輩,幾乎只能在家中。雖然政策規定要居家訪視,或電訪,但獨老或是長期在家中的長輩,仍需要更多互動,來確認他們的狀況。

但劉懿德卻指出,大部分社區其實不太敢有過多作為,一方面是怕染疫;另一方面則是政府限制專案人員只能在據點或辦公室中工作,並且會突襲式的電訪,如果人剛好出去不在,就很可能被記上曠職。

然而實務上,專案人員其實時常需要臨時出去,因為對八、九十歲的長輩而言,大部分人仍是以面對面聯繫居多, 所以如果專案人員早上訪視撲空了,就必須再去一次。面對管制上彈性不足的問題,劉懿德也說:「我們會盡可能讓專案人員去居訪,同時給予一些配套措施,因應政府的電訪。」

社區防疫除了宣導,還能怎麼做?

去年,有些地方政府早已祭出關閉據點、社區活動等措施,然而,經過一年多的時間,社區的防疫政策真有如政府口中的「超前部署」嗎?在這一年中政府對於社區長輩的照護又有什麼因應之道呢?

劉懿德說:「政策上,主要是一些防疫知識的宣導,但也不完整。」他認為,比較完整的做法,是除了給予防疫知識外,也要能夠協助社區去串連民政、衛政、社福等各種單位。

不過,現況卻是,社區發展協會在長輩返家後,幾乎失去了功能,政策上也沒有讓它發揮作用。劉懿德說:「目前社區防疫多是傳統做法,如電訪、居訪,長期來看,這非常缺乏社區的組織力。」並提到,多年前,陳美霞教授就曾至社區大學推動公衛教育,希望可以在社區培養出,對傳染病防治、公共衛生有相關知識的社區種子,在面對重大疫情時,社區能夠有自主措施。包括像是疫情下社區的人流管理、社區的照護系統、關懷工作等。

同時,劉懿德也呼籲,政府應該去協助民間,由下而上的建立社區防災管理策略,如此也能相對減低中央疫情指揮中心,或各地方政府指揮官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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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點活動關閉 長輩也失去支持與依靠

台灣獨居老人問題嚴重,在近期的新聞事件中,也可以看見有獨居老人猝死家中,幾天後才被人發現。然而,在據點活動關閉、無法外出的狀況下,可能會導致什麼樣的心理問題呢?

劉懿德就實際案例指出,有獨居的長輩,兒女平時都在外工作,本身也有憂鬱的症狀,而據點活動能讓他獲得心理上的支持;也有跟家裡關係不太好的長輩,能透過社區活動獲得幫助與依靠。不過,在據點活動被迫暫停後,面對憂鬱,長輩只能透過藥物治療,同時也伴隨出現像是暴瘦等突發性的衰弱症狀。他強調:「這些案例不是個案,在三級警戒下,可能發生在各個社區當中。」

面對這樣的狀況,劉懿德也無奈地說:「政府大概都是丟給據點處理,據點通常是自己找方法,試圖去串接資源,讓長輩獲得後續的協助。」同時,也有些民間組織,如宮廟,會提供物資,並在發送物資的過程中,順道探訪,給予長輩關心。

長照機構人力不足 暴露防疫危機

疫情下,除了社區據點關閉外,老人安養中心也遇到同樣問題。近期,台灣更發生安養中心的群聚感染事件,暴露出了安養中心的防疫危機,而究竟安養中心的問題為何?因應之道又是什麼呢?

劉懿德認為,安養中心的問題,一方面是人力的缺乏,照顧人員在負荷大量的照顧工作之下,根本無力再處理其他防疫業務;另一方面則是,安養中心不一定有自主管理的概念,如分艙、分流,因此他們可能會需要專業協助,來幫他們因應疫情,包括如何做好預防措施,如何處理基本流程等。

然而,就長照系統的防疫狀況,劉懿德也特別指出,政府的防疫政策中,忽略了高齡化的台灣,除了使用居家服務的長輩,同時也有需多人是長期住在長照機構中,而其所帶有的群聚風險其實並不比醫療院所低。

績效至上的社區照顧

「現今的社區照顧,受限於政府的績效思維,長期下來,可能會讓人忘卻了投入社區工作的初衷。」劉懿德如此感嘅說。

他指出,當政府提出一個好概念,希望民間能夠積極參與,初期可能是採取「鼓勵性」計畫,但更多人參與後,可能會變成「防弊性」計畫。也就是在前期,政府為了鼓勵,申請條件訂定寬鬆,不過人數變多後,政府態度就會轉為嚴格監管,並且用績效主義的思維,來作為最終的考核、評鑑。

劉懿德更指出,現今的長照制度,管制尤其細瑣,他說:「我們目標是希望讓照顧資源能如便利商店一樣,四處都能找到、看得到、問得到,也用得到。」然而,以嘉義市社區醫療發展協會為例,這個以推動「在宅醫療」為初衷跨專業團隊,主管機關卻以「團隊開會」來作為績效指標,而忽略團隊在社區中所建立的合作機制。

打造「社區共照」聚落 可以如何做?

一個擁有充實照顧資源的社區,也更能夠讓人安心養老。然而疫情之下,卻也突顯出社區照顧資源連結不足的現況,究竟打造「社區共照」的目標,真有其可能性嗎?實際上又該如何做?

劉懿德以「嘉義市草地尾社區」的作法為例,說:「我們透過組織嘉義市在宅醫療的夥伴,組成一個跨領域的居家服務單位,來做第一線的照顧工作。在後援系統,也串連了多方資源,包括像醫生、護理師、個案管理師、社工師。」除此之外,他也說,在進行社區盤點時,也發現到社區中有許多好單位能一起加入,如長期做居家醫療的中醫診所、宮廟等。

同時,也跟社區發展協會合作,讓學校來參訪,了解整個社區共照的體系,同時再由發展協會帶領參訪者,走踏社區。劉懿德說:「把看似不相干的資源串連的過程中,也是讓彼此相互理解。協會能理解我們如何投入柔實力做社區照顧;而發展協會也需要有人看見,長期投入的社區營造成果。」並強調,「社區照顧,就是可以透過社會的串接,建立起彼此關心、照顧的聚落,支持彼此所實踐的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