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讀者不是「數字」而是「人」！－2016年3月捐款徵信

文 / 管中祥

以前寫過一篇文章，大意是台灣媒體眼裡的閱聽人大致只有兩類，一種是「數字觀眾」，另一則是「想像觀眾」。

「數字觀眾」是指， 商業媒體大多依據收視/點閱率來調整內容，「數字」成了節目能否存活的指標，點數越多的類型，越容易再生產，模彷、抄襲、無創意的內容也就越來越多。而「想像觀眾」則是媒體生產者未必會真的走入社會，了解觀眾需要來製作節目，大多只是憑藉過去經驗想像觀眾要什麼，但，「過去經驗」又通常來自「數字觀眾」的統計結果。

「數字」是商業媒體的生存關鍵，除了反應閱聽眾的使用結果，更重要的是，這些「數字」（對，不是閱聽「人」）也是媒體用來跟廣告主交易的「商品」，「數字」越高，利潤通常越大。

「數字」作為商業媒體獲利的重要，甚至是唯一指標，其背後反應的是觀眾是真心喜愛？是專業影評？或者，邊看邊罵？邊睡邊看？對媒體經營者來說並不重要，反正不管什麼理由，這些人只要看了、點了，就是數字、就是商品。除非有天「數字」轉變成「人」，讀者直接表明自己的憤怒或喜好，否則閱聽眾永遠只是財務報表裡的圖表或曲線。

「數字」不但有了生命，還成了控制系統，商業媒體的營運很難不依循這套規則，於是媒體老闆、股東、經理人、主任、記者、編輯、小編，為了存活，都得隨之起舞，即使有人心中有千百個不願意，覺得有志難伸，大多只能默默吞下；有時難免「道德」召喚，試著作些小小的突破，但短暫救贖之後，仍然被迫回歸殺戮。

商品化的結果，讓生產者和消費者之間只剩下金錢關係。消費者不知道，也不在意生產者在過程中經歷的是順服還是掙扎，或者「腦殘」新聞其實是已是記者血肉抗爭的努力結果；生產者也只能從收視/點閱率理解消費者的反應，猜測讀者的喜好，繼續再生產。彼此之間越來越異化、越來越疏離。 兩者之間，只剩下享樂或憎恨，而所謂的「社會責任」也只是奢求式的多餘渴望。

生產者與消費者的關係異化，是好？是壞？或許見仁見智，但可以確定的是，這是追求利潤極大化的資本主義媒體經營的必然結果，「數字」成為左右商業媒體營運的必然動力，造成傳統新聞理念的必然妥協，甚至必然消無。

那麼，公庫又是如何看待讀者呢？

當然，應該也不會有媒體說：我不要點閱率！我不要收視率！即使包括公民行動影音紀錄資庫在內的非營利另類媒體都不會忽略點閱率的重要性，因為，作媒體不是要自high、自爽，是要傳佈、是要分享，更何況沒有收視/點閱率，影響力當然也會有限。只是，我們不會把追求點閱率當作主要，甚至是唯一的目標，更不會為了點閱率而忘記初衷。但這一點也不特別，因為，追求利潤本來就不是公庫存在的目的，況且，經營媒體也可以不必陷入商品化的數字邏輯。

我們當然希望閱率越來越高，更多人願意看公庫的報導，但我們也會同時思考如何讓工作者的理想有更好發揮，而不致淪為獲利機器裡的小小螺絲釘；我們會盡可能讓公庫的呈現更接近讀者的生活需要與閱讀經驗，而不是為了追求「數字」被迫妥協，放棄新聞媒體該有的原則。

但，即使是這樣，仍是站在媒體產製者的本位思考問題，最多只是稍稍擺脫「數字」操控的迷思。至於讀者想什麼、如何想，還是得走進社會，實際和讀者交陪、互動。

過去幾年，我們到許多學校、社區與讀者交流，每週也發行電子報，每月公佈捐款徵信、工作報告，我們希望讀者不單是內容的使用/消費者，相反的，期待讀者能了解公庫的經營、運作、思想、關懷與困境，我們希望和讀者之間不是商品關係，而是彼此理解、相互支持的社會關係。今年初，我們藉著「新書發表會」在台北、雲林和讀者面對面，報告我們的工作，了解大家的想法。四月開始，我們會陸續在高雄、嘉義、台南、台北等地舉辦「公庫朋友會」，希望彼此有更多的互動與認識，未來在我們的能力範圍內，仍會不定時舉辦。

也許有人會問，公庫的資源少、人員也少，為什麼不把心力放在報導，還要這樣趴趴走？我們的想法很單純，因為我們的讀者不是「數字」而是「人」！

近期工作報告

3月底，台灣再度爆發隨機殺人事件，震驚社會。即使最近幾年死刑槍決並未中止，但類似的事件卻越來越頻繁，政府也提不出從根本改變現狀的方法，人民仍然活在恐瞿之中。照例，主流媒體隨著社會的腳步，要廢死聯盟出來面對，不但無能作更深入的分析，簡化的報導反而讓社會越來越對立。就在社會憤怒之際，政府的矛頭轉向精神障礙者，違法帶走了政大成員之一的搖搖哥，精障及人權團體召開記者會抗議，並透過提審申請，搖搖哥得以重返社會。公庫為了讓讀者更了解事件的發展及背後的問題，除了新聞報導及專題節目，也主動邀稿及刊登投稿，討論強制救醫、第一線醫護人員的勞動、精神衛生法、精障者人權、刻板印象等相關議題。

土地徵收與都市更新仍然是台灣的重要議題，雲林縣政府為整治虎尾、土庫邊界湳仔大排下游淹水問題，提出「湳子排水系統改善計畫」。當地居民不滿滯洪池工法於縣府前召開記者會，手拉白布條，占據議場，要求縣府取消會議，撤回計畫。另一個焦點是新北市新莊「塭仔圳市地重劃計畫」，自救會代表邱淑雯表示：「居民抗爭快2年來，陳情20次、抗議4次、協調10次，政府都沒有正面回應。」燦爛時光節目也特別專訪賈伯楷，了解塭仔圳反對拆遷居民的想法與訴求。而爭議多時「台灣知識經濟旗艦園區特定區計畫（璞玉計畫）」，內政部都市計畫委員會終於作出決議，將此計劃退回專案小組重審。

台北市長柯文哲雖然讓「北門」重建天日，但在一旁的三井倉庫是否遷移，卻引起更多關注。雖然召開文資會討論，但市府的意志仍然明顯可見，公庫也詳細報導了文資委員在會議中的發言，讓讀者了解整個審議過程。

台灣公民行動紀錄協會2016年3月份財務收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