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外的公民課

「台灣三寶」破壞了社會信任

文 / 陳正益(台南女中公民與社會科教師)

東北有三寶.台灣也有三寶-環境汙染、交通違規、媒體亂象

許多國家與地方常因有一些專屬當地的特有產物,而因此為當地帶來一些觀光與產業收益。但筆者常在思考台灣的產業發展特性是什麼,經濟發展的底蘊究竟是以什麼為基礎,又讓我們得到什麼?小時候地理課本上告訴我們,中國的東北有三寶:人參、貂皮、烏拉草。看著每天生活的土地上…我想到的是環境汙染、交通違規與媒體亂象…而探究背後的原因,應是公權力不彰與民眾的不守法。

一昧追求經濟成長數字,卻忽略背後是以環境與生命為代價

英國、德國與日本等先進國家,在過往的經濟發展過程中,也曾因過度的追求經濟發展卻讓環境與人民生命遭受嚴重犧牲的代價,但國家總能痛定思痛的調整腳步,讓人優先於物,讓環境優先於產業發展;甚至地球的彼端,我們也能發現能成為已開發國家的要件不會只是工業至上,傳統的農牧業也能做到,紐西蘭不就正是一個例子!在紐西蘭的主要公路兩旁,看不見冒煙的工廠,視野遼闊且空氣清新,透過國際貿易輸出農牧產品,質量均佳、口感美味到無國可以媲美的奇異果以及乳製品,再進口需要的電子產品與工業製品甚至車輛,使得站在紐西蘭完全看不見台灣常見的霧霾與空氣汙染,當然這樣的美麗景觀也帶來國際旅客的青睞與觀光收益,不用流血輸出一樣成為已開發國家。

反觀台灣,工安意外一再發生的產業,例如:當初王永慶先生信誓旦旦強調絕對比你家廚房還要乾淨好幾倍的五輕石化廠,如今剩下老人與海、癌症與重金屬汙染;連到越南設鋼鐵廠也把當地一條橫跨多個省分的河川汙染成一條死河,成千上萬的死魚屍體讓越南人民走上街頭抗議,公司賠的是錢,但台灣賠上的卻是國家形象。民眾仍記憶猶新的高雄氣爆,原來在我們居住空間的地底下被埋了密密麻麻的石化管線,卻全然不知,政府與業者只會告訴我們保證安全(核能發電不也是如此),但出了事時,再花錢了事(賠償或設回饋金),汙染與工安意外則仍像不定時炸彈一樣隨時威脅著民眾。此外,地狹人稠的台灣,機車密度世界之冠,本來要與國際同步,宣示2030年全面電動化,但在相關業者的抗議與燃油機車業者的陳情與施壓下,變成又是髮夾彎政策。非法傾倒的事業廢棄物、偷排的工業廢水,同樣汙染著我們的河川與土地,讓這塊民眾賴以維生的土地無奈地嘆息,讓台灣的環境就像飄在我們上空的霧霾一樣,繼續看不見未來。

交通法規形同虛設,馬路上險象環生,讓回家就像是賭博一樣

除了汙染,交通亂象也不只一次的讓台灣登上國際版面,曾經有來自外國的觀光客回國後在網路上抱怨,台灣人很熱情,但交通秩序令人不敢恭維,行人走在斑馬線上就像是在莽原上一樣,有著各式猛獸張著嘴準備撲向你。筆者每天開車上班途中總是會看到:闖紅燈、蛇行超車,機車不按規定左轉或直接駛到快車道上待轉,汽車在快車道的雙黃線上違規迴轉…各式光怪陸離卻又習以為常的違規景象,不禁讓人質疑這個國家有交通規則嗎?而探究背後的原因就是:求快與方便,然而這樣的亂象,卻是讓其他人身陷風險當中,也讓台灣的交通肇事與人員傷亡居高不下。根據警政署統計資料顯示,台灣飆車的數輛從2014年的2,344件(其中汽車飆車佔4,482件,70.6%)竄升到2018年的1,1340件(其中汽車飆車佔9,109件,80.3%),短短4年飆升一倍多,相信這還不含未被取締到的黑數,只能說:台灣,你的名字叫「速食」。

去過日本的國人應該都會對其交通秩序與環境乾淨留下深刻的印象,在那裏,不用闖紅燈測速照相與交通警察,民眾在路口停等紅燈總是能夠不超越白線;曾經有人告訴我,那一條白線就是一道法律,但我們卻都視而不見。日本的斑馬線上有行人時,駕駛都能耐心的等待行人通過後再往前行駛,日本人對人的尊重在這些細節中嶄露無遺。而在紐西蘭,郊區很多路口不見交通號誌,只靠類似小圓環型的路口設計,但車流總是能夠維持順暢,並且不發生交通事故,原因在於民眾遵行交通法規的優先通行順序。因此,遵守交通法規,並能禮讓就能成就低肇事與低傷亡的道路環境,但在台灣,出了門能否到達目的地,卻變得像賭博一樣,要靠運氣。

假消息也可變新聞,芝麻小事勝過國際大事,成就了媒體亂象

在台灣,藝人在褲子口袋發現200元就可以製播一則獨家新聞,貓咪洗SPA也能是獨家;政黨立場鮮明的政論節目,不管資料來源正確與否,見獵心喜似的只要能批就盡量罵,只要立場對了,就什麼都可以,就算是出了人命也面不改色。

台灣在媒體市場開放後,各種商業媒體湧現,但為求收視率卻犧牲了媒體報導的專業倫理,特別是扯上政治立場時,更讓媒體本該扮演的專業與功能蕩然無存。去年燕子颱風侵襲日本後,網傳中國派專車運送滯留關西國際機場旅客的事件就是一個最典型的例子,從一開始的假訊息,到最後變成假新聞,某些政論節目再加以渲染,到最後迫使我駐大阪經濟文化辦事處的處長自殺身亡的憾事發生,但這些名嘴卻連一句道歉與反省都沒有,繼續的挑撥社會的對立,反正信者恆信,只要有收視率,其他就不是那麼重要了。但當紅色資金與紅色媒體入侵時,很多人(包含媒體與閱聽大眾)在乎的卻只是立場,而寧可犧牲事件的真相與新聞專業,甚至國家安全,造成的卻是社會的對立與不信任,損害的是台灣的社會資本。

社會資本的耗損讓台灣陷入發展的困境

無論是環境、交通與媒體,上述三種問題犧牲了台灣社會的信任與民眾的生命財產,社會資本的建立本有助於民主發展,但在台灣,部分媒體卻如同詐騙集團一樣,逐步地侵蝕著社會資本,長期下來,社會彼此對立、互不信任,顯現在政治上也是朝野對立,延宕了立法與行政效能,進而犧牲的就是整體社會經濟與民主政治的發展,也讓台灣陷入原地打轉的困境與泥沼當中。同樣的,違規與環境問題背後凸顯的是人民與政府法治觀念的不足,拚經濟與發大財至上的思維,讓台灣常是以難以復原的環境代價換取產業收益,當中的外部成本卻總是刻意地被忽略,一切講求低成本、高效率的結果就形成了「速食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