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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停的二戰光景 進入坑道才知道│屏東枋寮鄉石頭營光電案爭議1/4

照片為石頭營坑道內部情況,坑道暗無天日,瀰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稀薄氣息,眼目所及僅有頭燈所能照亮的前方100公尺範圍。

文/公庫記者洪育增

「屏東枋寮太陽能光電發電廠開發計畫」選址於屏東縣枋寮鄉大響營段及新開村段,自2018年7月開始,從屏東縣政府審議,到內政部、經濟部能源局等相關審查通過,一路過關斬將,直到去(2020)年3月被核發開發許可、8月份取得施工許可,並持續施作第一期工程至今。然而,這片原本是農地、原始森林,約莫103.8公頃土地的地底下,其實埋藏著二戰日軍遺跡——「石頭營」。

在當今全球暖化、氣候急遽變遷的環境下,發展「綠能」成為迫在眉睫的「好事」,然而,當綠能選址在二戰遺跡時,究竟成了哪樁美事?當地居民組成「捍衛石頭營聯盟」,希望能透過抗議與連署行動告訴政府與社會大眾:「不是反對綠能,而是反對選址錯誤的綠能!」

抗議聲浪從幅員遼闊、依山傍海的屏東縣枋寮鄉陣陣襲來,當地居民不惜在地方進行抗議,甚至撥空北上到立法院召開記者會,並在當地召開「捍衛石頭營聯盟成立大會」。究竟這項綠能計畫選址有沒有問題?開發後對於居民的生活影響又有哪些?公庫記者帶你走進枋寮、走入石頭營,探討這項開發案的來龍去脈。

捍衛石頭營聯盟召集人林炫耀本身是屏東內埔人,平時熱衷於研究二戰遺跡。他從約莫五年前開始著手調查「石頭營」,屢次帶著當地居民、外來訪客、專家學者、記者等團體走入石頭營,一點一滴地把自己走過的坑道公諸於世。他甚至在藤蔓與樹林交雜而成的斜坡上實際「披荊斬棘」,弄出一條條勉強可以行走、需要手腳並用才能匍匐前進的「路」,讓訪客對於石頭營的隱密更加印象深刻。

石頭營遺跡位在屏東枋寮鄉,北起玉泉村、南迄新開村,總面積約100公頃。二戰期間(1939-1945)美軍擬定攻台計畫,又稱為「鋪道行動」(Operation Causeway),並成立第十軍團,預計攻佔南台灣等地,以及轟炸日本、切斷對外海上與空中交通等。當時日軍研判美軍將從枋寮登陸,組成日本陸軍第50師團(蓬部隊)駐守屏東,並建造石頭營要塞予以對抗。

捍衛石頭營聯盟召集人林炫耀在藤蔓與樹林交雜而成的斜坡上實際「披荊斬棘」,弄出一條條勉強可以行走、需要手腳並用才能前進的「路」,讓訪客對於石頭營的隱密更加印象深刻。

同時,第50師軍團所建造的軍事設施佈滿屏東一帶,除了枋寮石頭營,還包括萬丹、麟洛、內埔、萬巒、潮州、新埤、佳冬、春日、恆春等,同時也顯示屏東在東亞戰局中的重要戰略地位。然而二戰末期,美軍進行空拍時也發現石頭營位置。後來一如歷史所述,將軍麥克阿瑟決定執行「跳島戰術」進攻菲律賓群島等地,對台策略則改為重點式空襲,因此「美軍從枋寮登陸」僅成為歷史推測的一環,當時日軍打造的石頭營,卻也真實地反映日、美雙方的深謀遠慮。

林炫耀指出,石頭營要塞總共有60多個軍事設施,他甚至自行繪製軍事設施分布圖,包括機槍堡、砲陣地、砲穹窖、觀測所、日軍司令部、彈藥庫、軍事坑道等。「走入坑道就像穿越到1945年一樣。」林炫耀領著隊伍,帶著公庫記者往坑道內走去,然而記者定睛一看才發現,有些坑道入口僅約60公分高,需要整個人伸長身體才有辦法順利入內。坑道內暗無天日,瀰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稀薄氣息。眼目所及僅有頭燈所能照亮的前方100公尺範圍,有時腳底下踩著碎石塊,有時踏著累積多年的蝙蝠排泄物。

林炫耀指出,石頭營要塞總共有60多個軍事設施,他甚至自行繪製軍事設施分布圖,包括機槍堡、砲陣地、砲穹窖、觀測所、日軍司令部、彈藥庫、軍事坑道等。(圖片提供/林炫耀)

有些坑道入口僅約60公分高,需要整個人伸長身體才有辦法順利入內。

尤其坑道路線四通八達,我們這群「不速之客」探索之餘不僅要跟緊隊伍,甚至需要蹲低身軀以利蝙蝠飛行。有些蝙蝠從耳邊呼嘯而過,有些蝙蝠穿梭在隊伍中。林炫耀強調,石頭營內蝙蝠種類與數量相當驚人,更能凸顯地底環境與生態之間的契合。

當日軍撤台、國民政府來台後,同樣也將該地列為管制區,直到2005年依照《軍事要塞法》解編土地管制,才將土地交由屏東縣府管理。至於地權究竟屬於政府還是民間?林炫耀指出地權部分較為複雜,由於早期配合征戰,日軍與國軍強制徵收民地。直到戰爭結束、土地管制解編後才開放民眾買賣,也因此此處土地大多屬於「私人擁有」。生利能源的開發計畫書也提到,主要開發面積中總計27筆私有土地由三位地主持有,如今已取得使用及管理權。至於開發面積周遭的其餘土地,也已取得財政部同意讓售。

面對如今的光電開發,林炫耀表示,目前第一期工程已造成一座機槍堡被破壞,以及部分坑道坍塌等事實。究竟這項開發工程對歷史遺跡的影響還有哪些?屏東縣府以及相關單位的態度又是如何?綠電工程有可能暫緩停止嗎?

石頭營要塞遺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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